23 内外一统

23 内外一统

牛达隆到了骑兵旅营地，前前后后看了一大圈，给马永贞提出了四个建议：

第一、首要之务，得找一个经验丰富的“领房人”和专门寻找水源的马匹和人员。张库商道上，驼队和车队都被称为“货房子”，向导也被称为领房人，他们都有着多年商旅经验的“老草地”，在商道上摔打跋涉多年，有着非凡阅历和丰富经验。他们要么是拉了半辈子骆驼的老驼夫，要么是赶了几十年牛车的老把式，要么是驿站退役的卒役、骑哨，要么是多年的外派掌柜或镖局的资深保镖。领房人是一支商队的灵魂，只有他们能够带领着商队或驼队在和沙漠、戈壁和草原上一帆风顺地抵达目的地。传言中，商道的路只存在于领房人的心中。沙漠和戈壁里，饮水是最大的问题，往往得就派专人骑马跑几十里外去找水。因此得备有专门寻找水源的马匹和人员，即便如此，仍然有可能饱受数日干渴之苦，尤其是穿越沙漠，往往六七天找不到一个水源地。

第二，粮草给养要备足，草原戈壁上可没法在短时间里找到能够供应5000号人的粮草给养，可以委托给旅蒙商运送，在张家口购买好，交给他们随大军前行运送，这样旅蒙商可以赚个运费，他们可以夹带些其他的紧俏货物到草原上贩卖。算下来，要比骑兵旅自个买骆驼买马来运送要划算得多。

第三、所有将士至少再配一双蒙靴。蒙靴靴口宽大，靴内可套毡袜、棉袜以保暖，适合野外放牧生活。靴脸短，穿脱方便。靴底平直，骑马不易套蹬，保险安全，夏天防蛇蝎、露水，冬季还可踏雪，也防沙石灌入靴内，蒙族百姓骑马、放牧时都穿着，特别是牧民，一年四季都穿用这种靴子。

第四、所有将士再配两双毡袜或厚棉袜。虽说有足够的马匹骑乘，但是沙地里最好还是下马步行，以免累坏战马。厚袜子可以防止走得多了脚上磨出水泡来。另外，沙漠里日夜温差大，袜子可以保暖。

“马老弟，你这马车可不是一般的车，比那老馆车只强不弱。”

老倌车就是木轮牛车，是张库商道上除骆驼外重要的一种运输工具。张库商道上常常能够见到老馆车组成的车队，每个老倌车队为一顶房子，由百辆左右牛车组成，小的也有四五十辆车。有些散户自家组不成房子，就结伙伙结伴而行。行进中，商队领房人骑马在前面带路，车队选择一头犍牛做为头牛拉头车，头车不拉货物，只坐商队的掌柜，车上也捎一些路途生活用品。后面的车队每十辆成一链，配一个赶车人，赶车人只管每链的第一辆车，后面每头牛的缰绳拴在前一辆车的尾杠上，牛脖子上挂一铁铃，走起来牛铃叮当，十分悦耳。

“老哥，您瞧瞧，咱这车里面都带着钢簧，一般的路上可没那么容易被颠坏，这从东昌府一路过来都没坏一辆车。车轱辘上包着皮胶，耐磨得很。”马永贞有点不服气了，“这岂止是比老馆车强一点点。”

“哎哟喂，难不成这就是京城里都很稀罕的洋马车，这可是一般的人家能用得起的稀罕玩意儿。”

“那是，别的不说，就说这辆车的精钢，卸下来单卖都能卖不少钱。更不说这轱辘上蒙的胶皮了，那可是从南洋贩来的橡胶制成的。”

“嗯，确实是好东西啊，了不得。”牛达隆咧嘴一笑，眼光被一名战士背着的一顶棉制宽沿圆顶软帽吸引过去，“咦，这样的帽子倒是挺奇特的，是为了防风沙吗？”

“是的，防风沙和太阳。”

“这样的帽子哪儿卖的？”

“哈哈，还真没地方能买得到。”马永贞大笑，“我们也是出发前才领到的。”

原来，这是汪鼎杰在决定派马永贞前往唐努乌梁海平叛之后，按照他穿越前的那顶心爱的户外宽沿圆帽画的草图，找来东昌府附近裁缝和手巧的妇人赶制出来的。

“这还不算，我们每人还领得了一块薄丝绸纱巾，我姐夫说系在脖子上可以防沙。”

“哦，贵姐夫还真是个奇人啊，连这也能想得到？”

“是啊是啊，他是挺奇怪的。”马永贞说着，低头陷入了沉思。

是啊，这个姐夫从头到脚都是谜！还有那个和姐夫好得能穿连裆裤的总督大人胡澄涵也一样神秘莫测。

有了牛达隆这个热心肠加地头蛇跑前跑后帮忙张罗，再加上张家口内外店铺林立，各类货物堆积如山。骑兵旅花了两天时间就按照牛达隆的建议补充了给养装备，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，并且找好了一家掌柜跟随骑兵旅在这个季节前往乌里雅苏台。

老馆车队一般会选择在春季出发，走张库商道前往库伦和恰克图行商，秋季回来。这家掌柜家里养着上百辆老馆车，是一个不小的车队，年后由于生了一场病，春季没走成，等病好了也错过了北上的最佳时间。

这掌柜为人很精明，他寻思着，往年自个儿走张库商道，还得担心土匪和恶狼。这跟着官军一起走，这两样就都不必担心了。而且看样子这伙官军买卖公道，他们的头领看起来也很和气，怎么算，这都是一趟稳赚不赔的买卖。

第三天刚放亮，骑兵旅拔营再次上了路。上次被蒙古刺客射伤的几名战士留在张家口养伤，委托给牛达隆照应，等伤好了再跟随旅蒙商队前往乌里雅苏台。

骑兵旅和老馆车队从元宝山村出发，浩浩荡荡地往西北上了路。

大境门旁，那写着“内外一统”四个大字的石壁下方，不知什么贴上了一张大红的告示，告示上，用汉、满、蒙三种语言写着一段檄文。

天亮后，围在石壁前的百姓越来越多，不断有好事的、爱显摆的文人大声地念出这段后来被刻在这块石壁附近的文字：

我，回人马永贞，奉皇上之命率五千勇士远征唐努乌梁海，誓将外御强敌，内抚各族民众，不失一寸一厘之土，不负天下黎民内外一统之望！此志不渝，苍天可鉴，如若负之，天诛地灭！

马永贞得意地想，有了这张高姿态的檄文，想捣乱寻仇的蒙古人下黑手的时候，总应该再掂量掂量了吧？

可是，远征军还没走出几里地就遇到了大麻烦。